24HOURS｜Porto Cesareo

去到意大利靴子跟上的萨兰托半岛，全是个计划上的意外。然而，这也成了2020年唯一的一次出行。

在海边一个叫做Porto Cesareo的小镇住了十天。慷慨的南方艳阳，艳丽的花丛从阳台扑出来，四四方方的街道，每个街道的尽头都可以看到远处盈蓝色的海岸线。

一出门就感受到了来自意大利南部的热情，在2020年少见的亚洲面孔，顿时受到了各种微笑相迎。当地人用手聊着天， “Buona giornata”(Have a nice day) ，唱歌般笑着祝你一天愉快。

这一天怎么会不愉快呢？去一家叫做“姐妹”（sisiters wash labanderia) 的洗衣房，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衣服。旁边一起等待的还有两位皮肤晒得黝黑的意大利大哥。就用谷歌翻译和他们说话。一旦发现可以和我聊明白，他们的兴致便上来了。

他们友好地“提醒”我——这里的沙滩是意大利最美的，而最好吃的披萨店是海边那家。他们说“最”的时候，总是捏住拇指和食指，在空气中划一跟看不见的线。

闲聊之中，“姐妹”拿着衣服出来了，烘干后的衣服每一件都叠得四四方方，捧在手上像刚出炉的蛋糕一样温软，散发着浓郁的香味。

此时回想，好多瞬间都被愉快地加载进了记忆之海中：

炎热的中午和午后就会一直呆在旅店，到下午四点，街上的店主才懒洋洋地拉开店门；傍晚广播里街坊间响着蹦豆似的意大利语，四四方方的街道传来遥远的狗叫声；看到四个人坐着打牌乘着穿堂风。蓝色百叶窗下，一家人一条狗在灯下吃着晚餐。

剪头发的小哥真的叫Antonio。几个老头老太也不剪头，就坐在墙边看着Antonio左转右转地忙活，和他拉着家长里短；每天下午五点就会有一群年轻人来沙滩打排球。穿泳衣的阿婆很有自信地在海边晒日光浴，老头每天都从家门口搬一把椅子坐到沙滩上。

在海滩浅水区，有两个人结伴在海水里散步聊天。脚底拂过海底细软的沙地，女子低头沉思不语，男子用手试图解释着，说什么自不重要，可看到如此画面，我就不由笑了——他们在水里散步的样子，便如我们在公园中散步一般。

每天的午餐都是一碗铺满海鲜的意面，披萨饼帕尼尼橄榄油芝士。

吃了十天之后，已知道最美味的Pizza店是海边紫色的那家，最好吃的Pasta是广场中间那家，而份量最大的是蓝黄招牌的那家。

披萨的种类可以用小字在单子上列整整两排，最简单的玛格丽塔披萨，只有番茄酱加奶酪和罗勒叶，自然是检验一家披萨店水平的标杆。

四季披萨Pizza Quattro Stagioni，饼上分成四块，撒上四种不同的馅料；另一种四喜披萨Pizza Quattro Formaggi，则是混合了四种不同的一流奶酪；魔鬼披萨Pizza Diavola是辣味萨拉米加上辣油。蘑菇披萨Pizza con Fungi 是口味清淡的素食蘑菇加黑胡椒口味。当然，海边小镇里最多的还是海鲜披萨Pizza Ai Frutti Di Mare，绝对不该错过。

入住的这家旅店名字叫"Le Beteau Bleu"，是”蓝色小船”之意。旅店带一个颇为美妙的白色露台，白色的桌椅，白色的沙发，白色的帷幔.....这是属于白色的浪漫。在屋顶可以俯瞰小城的其他房子与远方的海岸线。

在意大利住bnb总有年轻姑娘负责接待打扫和做早餐。这家旅店也有这样一位姑娘，她二十出头，个子不高却有一双大长腿，身材苗条，皮肤在海风下晒得黝黑。工作时她总是戴着口罩，格外突出了那双黝黑色的眼睛。她不懂英文，我们的沟通完全靠谷歌翻译与足以意会的表情。

她是那种特别能干的意大利南方姑娘，做早餐、打扫卫生、处理客户登记，全是一个人张罗。虽语言不通，但见到就会热情地打招呼，让这家旅店慢慢有了家的感觉。

旅行期间还出了一个小意外，需要紧急去看牙医。她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，帮我电话联系后，我就跟着她径自穿过两条小巷去了当地的诊所。一切很快搞定了。

一位在镇子出生的当地姑娘，皮肤里沁满了海水的味道，认识这里的每一条街道。走在路上，好几个当地人都会和她招手问好。

在我们午睡的时间，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在门口，她的名字叫Francesca，和《托斯卡纳艳阳下》的女主一个名字。

有次我们逛夜市时，正好撞见她和两个女朋友。她上来热情地打招呼，虽然我们什么都听不懂，又感觉好像什么都说了。第一次看到没有戴口罩的Francesca差点没认出来，原来她笑起来那么灿烂。

最后一天临别时候，我用谷歌翻译的意大利语送给她一张卡片，她读完竟然感动到泪目。写东西让人当场读到眼眶湿润还是第一次，且还是用我完全不懂的意大利语。率真善良的她，久久印在了我的记忆中。

在这个旅游小城，几乎所有店都在周日休息，只有一家中国小超市一周七天开门，东西还特别便宜。第一次路过那里时，我看到招牌上的中文字就走了进去，店主是一位温州妈妈和她的儿子。妈妈知道我是中国人后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，她的普通话说得不好，可能大部分时间说的是温州话。我买了两双拖鞋，她不忙着结账，而是连珠炮地问我“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？还有别的中国人吗？你们要住多久？”

我突然意识到在这天涯海角的意大利西南角，她可能一整年都见不到其他国人。他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城市的呢？我无从知道。

最后是附近的莱切古城的照片，去年夏天的街巷基本是空的。

写这篇文章的时候，才发现小镇上很多店在谷歌上已显示“暂停营业”了。经历了三波疫情的意大利旅游业，怕是在奄奄一息中。真希望今年夏季海风再起的时候，那里还是可以恢复热闹，恢复一切的美好。

文内所提地点：

旅店：Le Bateau Bleu

披萨：Hitchcock Pizzeria Rosticceria

意餐馆：Meeting Trattoria Pizzeria, Ristorante Da Antimo

撰文&摄影 木棉棠